曾几何时,藏獒是土豪朋友圈里的“硬通货”,配种一次的费用便能在二线城市付个首付。然而如今,它们却在青藏公路边翻找垃圾,甚至连宠物救助站都因其饭量大而将其拒之门外。藏獒这宛如坐过山车般的荒诞经历,背后藏着国人一段交智商税的往事。
2005年,小说《藏獒》爆火,作者杨志军将藏獒捧为“雪山战神”。成功学大师也紧随其后宣称“养藏獒=养狼性”,仿佛只要拥有藏獒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华尔街精英。有传言称,马云、王健林等富豪曾用藏獒看守别墅,这一传闻进一步推高了藏獒的市场热度。山西煤老板们得知后,纷纷前往西藏“团购”。一时间,藏獒的配种费被炒到30万/次,狗贩子们赚得盆满钵满,直呼“这钱比挖煤来得还容易”。据媒体报道,到了2011年,藏獒产业规模一度号称突破400亿。獒园老板们言必称“獒圈IPO”“獒市K线图”,北京房山有养殖户抵押三套房投身养獒行业,满心坚信养藏獒能实现财富自由。
在藏獒热的巅峰时期,藏獒过着极度奢侈的生活。饮食上,每日菜单里有虫草粉和牦牛肉,杭州一位老板用人参鸡汤喂狗,喝不完的汤底用来浇花,美其名曰“营养循环”。居住方面,藏獒拥有独立的空调房,屋内还配备真皮沙发。河南的獒园甚至给藏獒装上水晶吊灯,理由是灯光会影响藏獒毛色的估值。在社交方面,山西商圈聚会时老板们必定会炫耀自己的藏獒,要是没养,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板。
藏獒热还催生了一条独特的产业链。机场书店里,《藏獒经济学》长期占据畅销榜,封面上写着“从獒性看华为狼性文化”。电视剧《藏獒情未了》热播,剧中女主抱着藏獒哭诉:“男人会背叛,藏獒永远不会”。配种中介推出“獒王全球精子银行”,广告词十分夸张:“让您的爱犬血脉征服五大洲”。
2015年,有媒体报道称,纯种藏獒多为近亲繁殖,遗传病率较高,藏獒的神话瞬间破灭。网友们纷纷吐槽:“这狗活得还没我家田园犬久”。大量藏獒被弃养,数万只流浪藏獒在青藏线聚集,甚至围攻寺庙。僧人面对流浪藏獒的侵扰,无奈表示“众生皆有其苦”。动物保护组织对此头疼不已,直呼:“这哪是什么神犬,分明就是生态灾难”。宠物殡葬行业顺势推出“藏獒专属树葬”,广告十分扎心:“生前住别墅,死后当树神”。B站UP主还用流浪藏獒制作表情包,配文:“曾经的你对我爱答不理,现在的我拆你家沙发”。
起初,藏獒市场如同一场疯狂的击鼓传花,价格被盲目哄抬,与普洱、文玩核桃一样,成为让许多盲目跟风的土豪资产受损的存在,被戏称为“中国土豪破产三件套” ,随着市场泡沫的不断膨胀,其衰落的隐患早已埋下。
与此同时,时代观念发生了巨大转变,年轻人的喜好逐渐转向法斗、柴犬、布偶猫等萌宠,这种“废物萌”的潮流兴起,使得曾经代表“霸道总裁”风格的藏獒不再受欢迎,而95后等年轻一代更加理性,他们算过一笔账,养藏獒的高额费用,足够购买200支口红或者救助100只流浪猫,所以不再愿意为所谓的虚荣买单 。
当市场和观念的问题逐渐凸显,政策也适时介入,包括一线城市及部分二线城市在内的全国41座城市,考虑到藏獒的攻击性和饲养风险,将其列入禁养名单,在北上广深养藏獒,需准备防暴笼备案证明、百万责任险以及邻居谅解书等一系列繁杂手续 。
再加上按照较高品质的饲养标准,藏獒每月伙食费超1万元,还有拆家赔偿等额外支出,出门不仅要戴上防咬嘴套,还得用上钛合金牵引绳,光穿戴装备就得半小时,养宠成本过高也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。
在青海等地,流浪藏獒频繁袭击牧民牛羊,严重影响当地畜牧业,对生态环境造成极大破坏,动物保护组织也改变态度,直呼“这不是狗,是狼” 。多方面因素交织,共同导致了藏獒从曾经的辉煌走向衰落。
2010年代,土豪们热衷于通过养藏獒来炫耀财富,秉持着“开宝马算什么?我家狗比你房子还贵”的观念。山西煤老板之间互相攀比藏獒价格,陷入一种从众焦虑。当动物学家指出藏獒战斗力约等于0.5只狼,甚至打不过哈士奇时,藏獒身上被赋予的文化光环瞬间消失。
如今,在抖音刷到藏獒,画面往往是毛发打结的它蹲在废弃獒园,身后“中国神獒”的褪色横幅随风晃动。评论区有弹幕感慨:“原来有些神话,保质期还不如一瓶酱油”。这一现象提醒我们,任何炒作都需理性对待,切勿盲目跟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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